第二天是周末了,赵楚耘久违地睡了个懒觉,快中午的时候才醒过来。
今天天气很好,是冬日里难得的大晴天,阳光从窗子里照进来,铺满了整个房间,晒得被子都暖洋洋的。
他起床洗漱后慢悠悠地吃了个早饭,然后开始大扫除,这段时间太忙很久没有收拾过家里了,扫地拖地换洗衣物,一通忙活下来,屋子里焕然一新,连空气里都是清新的洗衣粉味道。
赵楚耘满意地看着房间里整洁的样子,又无可避免的想到了赵楚月。
不过这次倒没有了之前的烦闷,心里只剩下淡淡的释然感。
这一天早晚会到来的,只不过比预想的要激烈些而已,这世上再好的亲情也终究要随着各自长大而渐行渐远,更不要说他和赵楚月这样的半路兄妹了。
等过段时间,等到彼此都足够冷静了,他再联系她吧。
无论如何,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嘛。
他想着,看着安静空荡的房间,反而感觉平静。
不过他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,下午,周经理一通电话就风风火火地打了进来。
她电话里的语气很严肃,但并没说是什么事,只是让赵楚耘马上回公司一趟,他不明所以,但也不敢耽误,只好简单收拾一下就出发了。
周末的公司空空荡荡,他刚进大门,周经理已经在门口等着了,一把拽住他拉进了办公室。
“怎么了周经理,出什么事了?”赵楚耘看她紧张的样子也有些不安。
“今天上午,华宇置业实名举报我们把标书泄露给恒锐,通过不正当手段暗箱操作使其中标,委员会很重视这件事,现在恒锐的合同已经被叫停调查了。”周经理语气凝重地说。
“我们泄露标书?这怎么可能?!”
赵楚耘不敢置信,谁会做得出这样的事?公司里能接触到关键数据的只有他们团队的人,可大家没有不盼着中标的,怎么会干得出泄密的事。
况且这件事又是怎么和华宇置业扯上关系的,华宇同样是他们的老牌竞争对手,不过在综合实力上还是要比恒锐差一些,因此这次赵楚耘并没太把他们放在心上。
周经理看着赵楚耘震惊的反应,表情有些复杂,她眉头紧锁,问:“小赵,你是真的不知道泄密的是谁吗?”
赵楚耘摇头,他坚定地相信同事们都不是这样的人。
“可是,华宇的举报材料里,指明泄露人就是你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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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整个下午,赵楚耘都耗在了公司里。
这件事影响很大,总经理、各部门总监、董事都来了,标书泄露非同小可,这不仅是丢了项目的损失,更是行业内的巨大丑闻。
熟悉的会议室此时此刻仿佛变成了一间审讯室,赵楚耘坐在长桌一侧,另一侧是公司的各路领导,他们背对着落地窗,脸色肃杀得可怕。
这样的场合,周经理显然是地位不足的,远远地坐在长桌末端,心焦地看着这一切。
“我再问一次,你确定你没有向恒锐,或者任何人透露过公司的机密内容吗?”
开口的是一个陌生面孔,或许是公司法务吧,赵楚耘没见过,但这个问题今天已经被变着花样地问了太多次,他也否认了太多次了。
“没有,我没有泄密任何内容,”他再次诚恳地解释:“我没这么做过,也没有理由这么做,这完全是诬陷!”
“你没有泄密,那为什么华宇的举报材料里会有公司关于这个项目的完整标书?恒锐的报价又为什么和我们如此接近?”
“我不知道,我是真的不知道……”他痛苦地扶额,脑子几乎乱成一团。
他刚到公司时,周经理只来得及和他匆忙说几句就被安排进了会议室,他早饭吃的晚,因此中午也没吃,到现在六个多小时了,水米未进。
身体上的疲惫让他的精神更加糟糕,公司到现在连具体的举报材料都没有给他看过,只像已然完全认定他有罪一般地反复质问。
“因为这次的事件,公司在经济和声誉上都能蒙受了巨大损失,始作俑者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,不仅仅是赔偿,甚至还有刑事责任,赵楚耘,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!”
“我的回答永远只会有一个,我没有做出过任何损害公司利益的事。”他再次回答。
长桌对面的人看他不肯松口,将信将疑地对视一眼,互相递了个眼色。
“其实你作为公司的老员工,这些年在岗位上兢兢业业地工作,公司肯定是愿意相信你的,”对面另一个年纪稍长一些,面目看起来相对和善的人开口,说:“但是发生这样的事,我们肯定要彻查到底,这件事,想必你可以理解吧。”
赵楚耘沉重地点点头,说:“我明白,我会配合公司的一切调查的。”
这场荒唐的质问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多,公司提出要检查赵楚耘的个人电脑,他今天没有随身带来,公司甚至还派了两个人和他一同回家去取。
往返的路上三人一路无言,赵楚耘坐在车里,感觉无形的目光像针扎一般萦绕在他周围,让他坐立难安。
回到公司,他配合地交出了几乎所有密码,他本身也没有什么秘密,除了赵楚月,他提前清空了两人的聊天记录。
不过赵楚耘觉得调查电脑的意义并不大,他虽然什么都没做,但站在一个泄密者的角度上,脑子有病才会用自己的电脑通过网络发送重要内容。
折腾完这一趟再回到家,已经将近十点了,赵楚耘无比疲惫,想到昨晚的这时候还在和同事们其乐融融地吃宵夜,心情更复杂了。
其实他并不太担心调查结果,身正不怕影子斜,他没做过的事,不会因为诬陷就变成真的。
他反倒开始思索真正的泄密者究竟是谁,能接触到完整标书的人非常有限,都是常年相处的同事,他实在不愿怀疑任何一个人。
他们只是一家小型上市公司,发生这样的事或许会有新闻报道,但想必声量不大,公司在查清状况之前应该也不会大面积发布公告。
想到大家至少还能安逸地度过这个周末,赵楚耘心里稍微松了口气。
事已至此,他也只能等待公司的调查结果了。
但两天以后,周一,调查结果让他大失所望。
首先是举报材料中泄密邮件发送的ip地址与赵楚耘的电脑完全一致,其次,公司的技术部门在电脑里恢复了一封被删除的邮件。
这封邮件,理所当然就是附带了完整标书的泄密邮件。
他又回到了那间令人窒息的会议室里,这次的人不多,四周的百叶窗被尽数阖上,赵楚耘看着那些被放在自己面前的“证据”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邮件的时间显示在一周以前,晚上十点四十八分,赵楚耘盯着那个日期,试图从记忆里找出一点蛛丝马迹,却是徒劳。
他那时连日加班,每天都是日复一日的工作,怎么可能清楚记住每晚做了什么。
他想要否认,可公司安保调出监控,那天晚上他七点半就下了班,屏幕里清清楚楚显示他把电脑装进手提包,然后离开了公司。
换而言之,他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。
赵楚耘被这一连串的信息惊得说不出话,他抬眼看向桌对面的人,无一不是用看待叛徒的敌对目光盯着自己,连一旁的周经理,也终于露出了失望的表情。
事情开始时,她或许对他还有一丝信任,可现在铁证如山,她也只能选择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