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许久,他终于反应过来,张着空洞洞的口腔,想尖叫呐喊,却只能不断地喷出鲜血。
沈南转过头,闭上眼睛。
种下什么因,得到什么果。
如今的一切恶果,皆是刘白咎由自取。
狄迩曾经对刘白有多包容,如今就有多残忍。
他一脚踹开抱住他大腿的刘白,完全没收敛的力度让刘白直撞墙壁。
咔嚓咔嚓的骨折声,光是听着就能感受到那疼痛。
“这么多年,我就是个250。”
狄迩留下给刘白的最后一句话,转而对黑豹道:“去,陪他玩玩。”
黑豹不愿,对着狄迩一阵怒吼。
狄迩压着它的脑袋用力一摁:“不要质疑我的决定,懂吗?”
黑豹与他僵持了片刻,最终还是败下阵去。
狄迩跨步走向沈南,徒手扯断了束缚他的锁链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狄迩好像犯错的孩子,手足无措地道着歉。沈南不说话。
他将脸埋在胳膊间,细微的颤抖透露着他此时的情绪。
“小南,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
狄迩想把沈南拥入怀中,却被虚弱的oga一胳膊打了开。
“你满意了吗?”
沈南仰起脸,泪痕湿了整张面颊。
“看着我被欺负,被折辱,被毫无尊严地对待,你满意了吗?”
狄迩被质问得眼眶通红,他手忙脚乱地去擦拭沈南的泪,却发现不管怎么擦,泪水都是有增无减。
这一刻,狄迩慌了。
【他的精神崩溃了,就是现在!】
老烟嗓偷偷在耳旁响起,沈南手指几不可见的动了一下。
随后,一颗小豌豆形状的绿点,悄悄钻进了狄迩的耳朵。
试试看
狄迩眉心一拧,伸手要往耳朵上过去。
沈南忽然抬头:“你其实根本没有爱过我,你从来都不在意我的感受。”
狄迩慌忙抱住他:“对不起,小南,是我骄傲狂妄,但我绝对没有不在意你,我、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留住你……”
小豌豆已经消失不见,沈南眨了眨眼,一颗泪珠顺着睫毛坠落。
狄迩仍在温声细哄:“乖,你乖,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,再也没有不必要的误会了。”
沈南轻道:“你知不知道,刘三通就是涂冷山。”
“什么?!”狄迩骤然大惊,瞳孔中的浓墨色暗光都被震惊的情绪彻底压了下去。
他没有怀疑沈南的话,只是低头拧眉,沉思了许久。
约莫是忽然想起了什么,狄迩猛地狠握住拳头:“老畜生……”
被戏耍利用的愤怒之火熊熊燃烧着,狄迩眼圈都烧红了。
“黑豹!”
浑身散发着杀气的凶兽从角落走出来,一步印下一个血脚印。
狄迩跳上它的背:“去找刘三通。”
沈南目送一人一豹离开,待二者身影已完全消失不见,他才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。
沈南沉默地站了一会儿,什么也没做,被眼睫挡住的瞳孔却不时有微光跃动。
大约过了两分钟,他从衣柜里拿了套干净的衣服,穿戴整齐以后,不疾不徐地沿着黑豹的血脚印,走到了最角落的楼梯间。
阴影遮挡处,一道残破不堪的人形还在挣扎蠕动。
——刘白的手脚都被咬断了,看上去像个人甬。
沈南面无表情,并未因仇人的悲惨遭遇而感到愉悦。
重伤的刘白比他反应激烈多了。
“啊——啊啊!”
他仰着满是血污的脸,五官都浸在血水里,唯有那双眼睛迸射着极强的恨意。
即便不能说话,沈南也猜得到他要表达什么。
“可悲,”沈南摇头轻叹,“直到现在你还不知道自己的结局缘于何处。”
沈南并不恨刘白。
不管这人有多阴险愚蠢,又是怎样想置他于死地。
那都是刘白的选择。
当初做了怎样的选择,现在又得到了怎样的下场,无非是胜者为王,败者为寇。
他沈南不会悲悯敌人。
他只要立于不败之地就好。
沈南不愿再看,转身走了。
他将楼梯间的门随手关上,算是送这不堪一击的对手,最后一点体面。
沈南没有尝试着离开这栋房子。
他老老实实地回到卧室,将自己完全包进被子,连脑袋也没露。
只有头顶的一对犄角,可怜巴巴地探在外头。
卧室内外,哪怕是洗手间,都装满了摄像头。
唯一能避开狄迩视线的,就是这小小的被窝。
沈南摊开手掌,掌心里慢慢涌出一滴豌豆大小的绿色凝胶状物体。
它伸了个懒腰,一路蹦跶着蹿到了沈南耳旁。
“小二子已经进入了狄迩的意识海,很快就能找到帮你脱困的办法。”
沈南松了口气:“他现在还留有多少自己的意识?”
“呃,我不敢跟小二子联系得太频繁,所以……”
“换个问题,”沈南也没纠结,“有没有办法唤醒原本的狄迩。”
“难咯,如果是被动侵占,那结合他本人的意志,赶走侵略意识的可能性还比较大,他现在的问题是,主动打开大门欢迎来客,性质完全不一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