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也就那样。
祂又戳了下。
“呀……”睡梦中感觉脸蛋有点不对劲儿的柏微言奶凶奶凶地皱起小鼻子,发出凶巴巴的警告音。
不就是戳了几下而已,怎么这么娇气?
祂坦坦荡荡地收回黑雾,毫不羞愧地控制着布娃娃落回床上。
“哼……”小胖手挠挠脸蛋,没察觉出更多异样的柏微言继续呼呼大睡。
黑黢黢布娃娃站在一旁,静静看了会儿,突然上前几步,把被子掀开一条缝,干脆利落地钻进被窝,躺在了酣睡的柏微言身侧。
祂头顶做工粗糙的黑色耳朵动了下,仿若来自深渊的黑雾再次散开。
只不过,这一次,黑雾的目标不再是睡得香甜的柏微言。
黑雾从门缝中穿出,无声无息地飘进柏家和与严玉青的房间。
房间里,柏家和与严玉青正在说话。
“红色棉袄可不好找,哪怕找到了,也需要一大笔物资去换。”刚把柏明豪安抚好从柏明豪屋子里回来的严玉青埋怨:“咱们上哪去弄那么多物资?”
“我姐他们不是刚寄回来一些吗?”柏家和躺在床上闭着眼不甚在意道:“一件红棉袄而已,够用。”
“我早就想问了,什么叫一件棉袄而已?”严玉青面色沉沉:“柏微言有,明豪却没有,你这个当爹的还训明豪?”
“那毕竟是我姐寄回来的。”柏家和无奈:“你真把棉袄拆了给明豪穿上,你让别人怎么看咱家?”
“而且我姐我姐夫他们又不是不回来了,到时候你让我怎么面对他们?”
“我知道。”严玉青闻言神色倒是稍稍好转了些,她叹息道:“所以我也没拦着你啊。”
“只是明豪毕竟是你儿子,你多少还是要给他留些面子的。”
“今天看到物资时我还有点不敢置信。”她没再纠缠,而是说起另一事:“上个月物资没到,我真担心你姐姐姐夫遇到了什么事。”
“我也担心。”柏家和道:“他们在外边,离得那么老远,真有什么事,咱们听到消息也晚了。”
严玉青沉默了会儿,突然问道:“你姐他们怎么想的?柏微言就这么一直放咱家?”
柏家和:“就多了一张嘴而已,微言那孩子也乖,不碍事。”
“我心里总是不踏实,你也知道,他毕竟和咱们不一样。”严玉青皱眉:“你和我说实话,你姐姐姐夫是不是有什么瞒着咱们?不然生了孩子不养,放在咱家?”
“他们忙,你也知道,微言和正常小孩不一样,怎么带着嘛。”柏家和含糊道:“别多想。”
“哼,我倒希望是我多想。”严玉青嘟囔了句。
“对了,过几天我要去镇上看看,快过年了……”
又听了一会儿,见后面的话再没提及柏微言,黑雾便不再耽误时间,分出两道细细的雾气,趁柏家和与严玉青不注意,游蛇一般射入他们的身躯之中。
淡了些的黑雾藏在阴影中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,确定柏家和与严玉青都没察觉出丝毫异样,这才满意地原路返回。
柏微言屋内,黑黢黢布娃娃将黑雾收起。
祂感受着体内更弱了几分的力量,侧头看向一旁睡得脸蛋粉扑扑的小孩。
祂的目光在小孩毛茸茸的三角耳上停留须臾,慢吞吞收了回来。
柏森这个名字很好。
祂很喜欢。
所以,替这个胖乎乎的小家伙报个仇也是应该的。
祂冷静地想,虽然不知道祂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布娃娃里,还被一个小孩当成了玩伴,但目前来看,也还不错。
至少,比雪白冰冷的实验室和血腥厮杀的荒野强上好多。
……
浓密鸦睫颤了颤,柏微言举起两只握成拳头的小肉手,小胖腿儿用力,伸了个大大的懒腰。
“饿。”小孩软乎乎地呜哝着,揉揉眼睛,肚子咕噜噜叫唤,却舍不得离开温暖的被窝。
懒洋洋翻个面,有什么东西被压在了胸膛之下。
咦?
柏微言困惑地晃晃脑袋,乱蓬蓬的小卷毛东支棱一撮西翘起一撮,漂亮小脸上是一片纯然的疑惑。
倏地,一个黑黢黢身影在脑海中划过。
柏微言一下子想起来了。
“柏森!”小孩一激灵,大尾巴炸成胖乎乎一大团。
他连忙把布娃娃拿出来,举在面前认真地左瞅右瞧。
嗯……也还好,扁得不是很明显。
柏微言心虚地甩甩尾巴尖,小胖手在布娃娃身上搓呀搓呀,试图将布娃娃恢复原样。
经过柏微言的一番努力——大多是布娃娃自己的努力——布娃娃终于成功恢复原样!
可喜可贺。
小孩悄悄松了一口气。
可是,哪怕罪证已经毁灭,但他不小心把新认的好朋友压扁了仍旧是一个事实诶!
“微言,吃饭了!”这时,严玉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,打破了屋内有些尴尬的氛围。
心里发虚的柏微言如蒙大赦,连忙应了声,若无其事地将布娃娃端端正正地摆在一旁,然后开始穿衣穿鞋。
“柏森,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哦,我一会儿就回来了。”出门前,小孩一脸认真地叮嘱道:“不要乱跑,外面很危险的。”
“嘎吱——”
屋门关好,奶团子的小小身影被挡住,黑黢黢布娃娃站了起来,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