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哦,坐角落里那个就是。”奇怪的是,提起他来,柳净倒显得没那么兴奋了。也是,看过去,比起她提到的两个亮眼男孩儿,这个窝角落里坐着的,一身黑还裹着黑厚袄子的男孩儿从面相看是不出众,怏妥妥的,没朝气,跟土埋了大半的将死之人一样——就算他身上有孝丧,也不该是这个精神头呀?才十八的小伙子……
&esp;&esp;不过,立横识人是比旁人要刁钻些,她反倒确实多看这个明锐两眼。——嗯,这孩子懂得掩住自己的锋芒,鬼里鬼气,肯定心更深。要不,能当老大?——诶,说来就来,叫“明锐”果然也极敏锐,似乎觉察这边有人的视线“不一般”,明锐的眼瞟过来……立横当然也敏捷,视线挪过去了,好似两人的“对视”就这么擦过去,其实,立横这点上“没错认又有失误”,明锐确实不是一般人,他还是逮住了她……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肖召给他倒了杯茶端来,放他跟前的小茶几上,“药吃了么。”问明锐。这几日他家大丧,事务繁多,明锐好像有点感冒,他嗓子都是哑的。“吃了。”看看,果然好嘶哑。
&esp;&esp;肖召在他一旁坐下,稍一抬下巴点了下这一场子人,“说,所有学校最好的画手都在这儿了,你打算怎么选。”
&esp;&esp;明锐现在需要一个画手辅助他建模,正好趁这个机会集结了一下,挑一个。
&esp;&esp;明锐不动,看上去呆呆的,“再看看,说不定老天爷赐我一个……”声音哑得不行。肖召端起茶杯递给他,笑,“那干脆击鼓传花得了,老天爷的旨意尽在其中”。明锐从袄子里抽出一手,类似佛袍那么穿着了,接过来喝了口茶,嘟囔“也行啊。”
&esp;&esp;这时,忽角落传来清脆一响,是杯子摔碎的声音。都看过去……接着就听见刺耳的吼叫,
&esp;&esp;“你怎么端盘子的!弄我身上没!”
&esp;&esp;来自一个身材面容看着都亮眼的姑娘,她只顾叫嚷,旁边围着几个女孩儿又是弯腰看她的衣裳,又是安慰——众星捧月一般。
&esp;&esp;她们面前,
&esp;&esp;一个服务生女孩儿带着怯意歉意已经蹲下赶紧收拾碎片,嘴里好像还在道歉。同时,另一个服务生女孩子已经走来,默不作声,也是麻利收拾。
&esp;&esp;“什么素质,这地方端盘子的手也不稳……”那群女孩儿还在埋怨,
&esp;&esp;这时,只听得麦克风里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,
&esp;&esp;“下一位上来搭建模型的,韭丽珩。”
&esp;&esp;只见那个叫嚷的女孩儿立即又惊喜又紧张,“该我了!哎,怎么办,我搭个什么好呢……”一旁的“星星”们又七嘴八舌起来,出主意的,阿谀的,抚慰的……
&esp;&esp;其实转眼间,她们面前的碎片早已收拾好,且地擦得干干净净,好像没发生过任何意外一样。
&esp;&esp;元颖正端着装碎片的托盘和立横往回走,小声,“我根本就没碰到她,她自己转身动作大……”立横还在坏笑,“我真想把一个碎玻璃塞她鞋里。”元颖忙伸手去拉她“你没这么干吧!”就听见,“另一位,元颖。”
&esp;&esp;元颖还无觉呢,怎么想得到会是喊她,以为发的音像。她还扯着立横的手往前走,眉头蹙着,“你没这么干吧,”还在问。
&esp;&esp;又听见,“诶,那个端盘子的,元颖!”
&esp;&esp;这下停步了,
&esp;&esp;元颖不可置信看向那上头,
&esp;&esp;主持的肯宁正是喊她!
&esp;&esp;元颖第一反应就像土拨鼠一样转头看立横,“不行,我要跑了!”
&esp;&esp;第140章
&esp;&esp;跑?
&esp;&esp;跑得了?
&esp;&esp;头一个,立横都不干!
&esp;&esp;立横捉住她胳膊肘,微笑着,给人极稳重之感,“不怕,上去搭,想搭什么就搭什么。你这么跑了,反倒惹麻烦。”
&esp;&esp;“可我真不知道搭什么。”
&esp;&esp;“那就搭个打狗棒。”
&esp;&esp;诶嘿,有意思咯!
&esp;&esp;韭丽珩是学美术的,就算“水分”大,可基础是有的,加上一旁有人出主意、指导,搭也搭出来个像样的东西,是个猫猫头吧,倒也可爱。
&esp;&esp;再看元颖这边捣鼓,也就立横两手放前,有时候下巴扬扬,有时候努努嘴,有时候挤挤眼儿,也不知道瞎弄啥,反正最后举起来一根“丑死”的棍子!
&esp;&esp;肯宁问她,“你这是啥?”
&esp;&esp;元颖稀里糊涂,“打狗棍呀。”
&esp;&esp;底下的孩子们都“切”,元颖惭愧低头,却悄侧头去看立横,好像看见立横放前头的手轻抬了下大拇哥……
&esp;&esp;“这是打狗棍?狗葫芦棍儿吧。”肯宁也是打趣,孩子们纷纷嘲笑。
&esp;&esp;元颖又瞟一眼立横,忽似生出一股勇气,“岭南文人陈竹残在《叫化院》里记载:全城婚丧喜庆请客的人家,南北两院丐帮头人亲自上门给主人一个这样的棍子,上头贴七寸大小红纸,再画一个葫芦,写两人名字,叫‘葫芦贴’。主人发送一些钱后,将这个贴有‘葫芦纸’的棍子立在门前,乞丐便再不敢上门聚众吵闹了。其实这就类似‘平安符’,使银子请出帮主信物,类似明示‘已收过费了’,遂买下太平。”
&esp;&esp;这些,都是立横以前说得!她杂书看得才多呢,懂得丰富极了!元颖真是她的“顶实拥趸”,见不得人嘲笑哪怕她的一个点子,一下也变得伶牙俐齿了,一番话可叫全场没了声儿,没了嘲笑!
&esp;&esp;这头,
&esp;&esp;肖召一下也拍了下膝盖头,“哎呀,我想起来了!是说这个‘元颖’的名儿怎么像哪儿听过。”他回头望向明锐,见明锐也睨向元颖那边……不过他是没细看清楚,明锐到底看着的是谁,只顾着自己说,“上回,那几个偷盒子的,不肯宁来处理的吗,他就提到过这个元颖,对,就她衣裳前别着摄像头呢……”原来啊,那天说“有双眼”也默默关注到元颖的“高光时刻”,就是肯宁呀,难怪他这会儿点了她的名!
&esp;&esp;肖召笑,挺贼的模样,“我看呀,这就是老天爷给你指的人儿,这个元颖不错,有意思。”
&esp;&esp;却见,明锐轻轻摇摇头,又咳嗽起来。肖召赶紧又给他拿起茶杯,明锐喝了一口润润嗓子,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那头,声音哑,眸子却格外亮!妖亮!小声说,“老天爷是给我指了个人,但不是她。”肖召听后还疑惑呢,“不是她?那是谁,”正要回头再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呢,忽,又是尖锐不耐听的一声儿,
&esp;&esp;“耍什么嘴皮子呢,这是玩乐高,不是听你这儿编故事!”
&esp;&esp;嗯,韭丽珩小姐如今可气盛得很呢!